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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初一话当年

             过大年从记事起是要说好话的!

             大年初一早晨,妈妈会做甜汤圆作早餐,好意头,并交代见人就说恭喜发财,祝伯伯身体健康什么的。

             头一天是年三十除夕,下午早早烧水洗了澡,换上新衣服,拜了太公,大人们就忙年夜饭了,吃完饭等着大人发压岁钱,这和新衣服一样,是一年里唯有的一次,所以小孩们很期待。有几年我都是用大人给的压岁钱,买两只小鹅苗,养大了端午节卖掉,再买十几只小鸭子,养大了过年卖掉给自己买新衣服的,当时就9岁左右,没人教没人带,那么小就会搞创收赚钱,回想起来真的不可思议!

             小时候过年的最大的乐趣不是放烟花(没有),而是捡炮仗,炮仗也是稀罕物,一般年三十除夕和初一早晨,初一晚上,初二晚上或拜神才会放鞭炮的,很奇怪初三晚上本村是不放鞭炮的,我没有去考究为什么!    

             小朋友把没有燃爆的鞭炮收集起来,拆开纸包收集黑火药,这些火药可以做很多发明了,比如做成大号爆仗,去炸各种各样目标包括牛粪,或装瓶子里做成水雷放水潭里炸鱼,不管做怎样的玩意,都足够让大人担心,要是不小心炸起来可不得了!有时运气好会捡到还有引线的炮仗,恶作剧躲墙角点燃吓人,或小心翼翼点燃扔进洋铁桶,那个哐当一声巨响,通常把自己和周遭的人吓一跳,兴奋不已又乐此不疲。

            村子较大,小孩成群结队等着人家傍晚掌灯时放鞭炮,掌灯时辰是有考究的,通常会由村里一些懂时辰规矩的老人会先放,然后满村就会依次响起爆竹声。以前炮仗品质不好或受潮,经常会放一半就哑火了,等着一边的小孩子就会喊死火啦死火啦,搞得主人家好恼火,过年过节被喊死火,真是大吉利是。

             以前农村都烧柴火,家家都有大灶,上面架一口大铁锅,有时会担心鞭炮受潮哑火,做饭时会把鞭炮放在灶口烘烤,这样风险很大,不止一次听到有村人不小心把炮仗意外点燃或塞灶膛里去了,想想厨房里烧鞭炮有多搞笑,我每次听到这种事,就好奇问他们家大铁锅有没有飞上天。

             电视还没有普及的时期,过年大人晚上掌灯放完鞭炮,成年男人都会去村头某个角落赌钱,本村几十年来就一种赌法叫赌豆子,工具简单玩法又能千变万化,就是把不透明陶瓷杯子扣住豆子,推到画有1234的格子上让闲家下注去猜,下注完毕,把豆子从杯子里倒出来,每四个四个数到最后剩余1个,2个,或3个4个,赔率最大是三倍,也可以压“角”“串”等1赔1,不管什么赔率,庄家都抽10%佣金。最有意思的有一种玩法是叫“授”,估计就是授权的意思,有点像炒股时证券公司放杠杆,每授一次就资金盘就放大一倍,以授玩法的人就做了庄,输赢都他负责,原来的庄家只收抽佣,这种玩法输赢很大,有时一场就会被多次授导致难以算帐,也有人授输赔不起导致吵架打架的,好在村人朴素,第二天又还能继续一起战斗。我很佩服他们如何能够心算就能把几十笔投注和赔率和佣金算得清清楚楚,我想倘若他们去认真读书,村里估计能出几个清华北大大学生和教授了。

             前几年去澳门旅游,看到赌场也有这种游戏,叫“番摊”,但玩法很简单没有老家多样,这种赌法据说潮汕地区比较流行,通常有职业庄家组织,数百年而经久不衰。近年随着智能手机普及,娱乐节目多样化,加上政府查禁更严,有一年听说警察抓赌,有一村民被追摸黑逃跑翻了几座山,警察拿着手电筒硬是没撵上,厉害得很!本村现在已经没人玩了,不知道其它地方情况如何?

            小时候过年期待的,通常父母带着走亲戚,次序是先要去外公外婆家或舅舅家的,其次才是其它亲戚朋友,跟着父母走亲戚,通常会收获一些压岁钱,父母也会根据自家经济条件,为走亲戚准备一些礼物,那个时期大家都穷,礼物比较简单,比如自己做的年糕,半边鸡或鸭肉,还有本地最特别的习俗,拜年要有大桔和𨻧隍锦糕,必不能缺,大桔谐音就是大吉,讨喜,但要成双,不能单数,但为什么过年礼品要有𨻧隍锦糕就不得而知,估计是便宜好吃讨喜。这是有几百年历史的当地著名特产,店家很聪明在包装上面贴一张红纸,有些喜庆确实有场景卖点!那时大家都没什么钱,不是贫富差距小,是根本没有富的,基尼系数估计0.1都不到,没有人会嫌弃会在意你备的礼物,“人来就有心了”,主人家很客气地收下,而且回礼也大同小异,满满的人情味。 

             人情味,是回家过年的理由!

                

      陈克勇    于兔年春节初一

      2023.1.22

      初一话当年

      陈克勇先生

      潮客人物词条:陈克勇

      搜索:陈克勇

      注:陈克勇先生为𨻧隍镇石九村人。

      (石九村,旧时称“石狗”村,因村中有一天然成形的石狗而得名,后因石狗被采石炸毁,加之其名不雅,故雅改成而今的“石九”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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